因為上帝阻擋驕傲的人,賜恩給謙卑的人,所以你們要自卑。服在上帝大能的手下,到了時候,他必叫你們升高。 (彼得前書5:5-6)
楊:張東雷弟兄,歡迎你,謝謝。感謝主,我知道你是從中國大陸來的。
張:是的,我是從北京來的。
楊:你這麼年青,我猜想你在那個年代在中國大陸還沒有宗教信仰。
張:是的,在中國大陸的時候,我是從小學到中學都是積極參加共產黨的外圍組織。
楊:你學的是音樂?
張:是,我主修鋼琴。
楊:是一位音樂家,是神特別的恩賜,感謝主,可否把你信主的過程和我們分享好嗎?
張:正像你剛才說的,一個學音樂的,在信主方面要克服一個很大的障礙,就是驕傲,因為從小我父母親在音樂上栽培我,付出了很大的心力,不停的囑咐我,要成 為一個世界有名的藝術家,所以那個時候我就不停的對自己說「我是世界第一」。有時候練琴每天十五個多小時(录音笔误,十一个小时),所以有這樣的基礎,我覺得我是世界第一,帶著這 種心態來到美國。在大陸我都是跟著名師學琴,到這裡來以後,我覺得也是神的旨意,給我安排一個那個時候認為演奏能力和解讀音樂方面,比我差很遠的教授,我 就覺得到美國來,真的浪費時間。我是有抱負的,我要成為世界著名的鋼琴家,所以上課的時候,便心不在焉,而且有的時候,臉上還表現很不屑的表情。我拿的是 獎學金,我的教授內心裡可能認為我是在他教學以來,最討厭的一個學生。
楊:他也是不高興。
張:那當然不高興,我想這一切也是神計劃中的一部份,首先要破碎我的驕傲。那時我到處去宣揚自己音樂方面的才華,也得到一些賞識,就因為這樣,覺得自己在 人生的頂端。不料卻一下摔到谷底,因為和教授的關係不好,一下就失去了獎學金。沒有錢啦,身份也黑啦,我只好跑到紐約來,因為知道紐約打工比較容易, 至少去刷盤子啊。突然落到餐館去打工,去洗衣服,幾乎沒有再練琴。以前在家裡我連重的東西都不提,因為要保護好手指,但是到紐約以後什麼粗活都要做,一下 好像從天堂摔到地獄。我就一直的埋怨,但是我不能這樣回國,會被國內的人嘲笑。我的心境非常的複雜,甚至怕聽到鋼琴的音樂,一聽到就勾起當年的意氣風發。 到紐約來落到了社會的最低層。我很憤恨,認為很不公平,為什麼我這麼努力求上進,到最後是這樣。
楊:你的遭遇,還不會讓你檢討自己失敗在什麼地方。
張:我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有問題,因為我覺得我這麼有才華,竟然被社會拋棄,這是不公平的。現在回想起來,是神的大能彰顯,把這麼一個高傲的人,放在如此的環境。那時我沒有錢,都是住在地下室,大家都知道這種地下室都是分租的,150塊錢一個 月,但是即使這樣也不能維持,因為九十年代美國的經濟蕭條,很難找到工作。我有時在街上徘徊,不知道哪裡有出路,我想神把我所有的門都關上。我也試圖去茱 麗亞藝術學院,但是那高昂的學費,對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。很奇妙的,當時神安排了一個基督徒,也住在那個地下室。我看她平常非常喜樂,她的工作,只是給人 家做串珠,但每天都在認真的做。有一天我跟她聊天,她對我說:「你去過教會沒有,要不要去教會啊?」我說:「教會能幫我嗎?」我當時想教會只要能幫我就可 以,但是我對教會不但不認識,還有一種恐懼。我在大陸受的是無神論的教育,在國內有些電影都是說教會好像是封建麻醉,或者是資本主義的一種精神污染,我決 不能動搖。
有一天晚上,我那時還在洗衣服,又洗又疊的那種工作,禮拜六突然想到那位姊妹講的「你可以到教會去看看啊!」我一想,舉目無親,起碼去交個朋友吧。因為那 位姊妹說教會有團契,那時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團契,但是我想至少有與我同年齡的人,可以做朋友。我記得那天晚上大概是八點鐘,非常冷,我去到艾姆赫斯新城教 會,看到大門敝開,?頭非常明亮,我想就進去看一看吧。走進大門,就有一位女士非常熱情迎上來,她說:「歡迎你來啊!你還沒有吃飯吧?」我想她還沒有問我 的名字,怎麼就關心我的須要,那時候我確實沒有吃飯。然後她問我是從那裡來的,我說只是路過這?來看一下。她就把我帶到飯菜前,我一聞就是熟識的紅燒肉香 味,我很久都沒有吃到中國菜了,對我好像有回家的溫暖。我想這也是神的計劃之一,因為那時候我已經窮困潦倒,由當年高傲的鋼琴演奏明星,跌落到紐約最低 層,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驕傲的。我已經一、兩年不彈琴,我沒有任何資格,任何條件再驕傲了。進到裡面後大家都是「你好,你好」,十分熱情。然後她自我介紹她 是蘇師母,那個時候我也不明白什麼叫師母,但是我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人,對我很好。她說:「你還沒吃飯吧?」,我覺得自己要有骨氣不能夠靠人家施捨,要人 窮志不窮,我始終記住這句話。我說,我吃過啦,我早就吃過啦。她說吃過再吃。我說,你這麼盛情,那我吃一點吧!結果我就捧了一大碗飯,堆滿了紅燒肉。當時 那些人我都不認識,也不敢去和他們接觸,我自己躲到教會台上的帳幕旁,就坐在帳幕後面吃飯。突然覺得是到神的帳幕裡面,好像有神慈愛的目光在看著我這失而 復得的兒子回來了,好好的吃吧!那時我心?有一種特別的感動,眼淚就要流出來了。
楊:因為在那種心情之下,忽然有這麼多的溫暖,這麼多的關懷令你特別感動。
張:是,我當時心裡頭有個意念,不管你是真神,還是假神,你給我一碗紅燒肉吃,我就信你一次。吃完以後,他們就聚會,聚會的時候,他們說我們須要鋼琴伴 奏,有沒有人會彈琴?我裝著不會,因為我非常的自卑,當時的心情還是沒有辦法,我連彈琴都不願意,以前我是找機會給人彈琴。結果我還是沒有彈,我也不敢彈 那些聖詩的曲子,因為我不熟悉,從來沒接觸過。
楊:你那天晚上參加他們的聚會以後,後來有繼續去嗎?
張:後來我就繼續去啦,我再去的時候,一個姊妹對我說一句話,就讓我覺得彆扭,她說我是有罪的。我覺得我都已經落魄到這樣,我還有什麼罪啊!即使在很窮的 時候,我也沒有去偷,怎麼會有罪呢?後來經過慢慢的引導才明白。我繼續跟教會接觸,而且蘇牧師也給我輔導,讓我逐漸開始認識,我覺得參與教會很重要的。那 個時候,我幾乎天天都想去教會,本來禮拜五晚上和禮拜六有活動,而我禮拜一就在教會待著,我不想離開這個教會,我覺得好像自己的家一樣。禮拜一、二、三、 四,我每一天都在教會待著,那怕沒有人跟我說話,我在教會裡坐著也覺得很溫馨。我想與我有同樣經歷的朋友也會理解,那種有一個“家”的心情,因為在那裡我 感到被關懷,有一種溫馨的感覺。
我記得有一天早晨我走在路上,突然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是我父親的,就是那種感覺。覺得天空好像父親慈愛的眼光在望著,我覺得自己地位很崇高,因為我是祂的 孩子,那時候我充滿了喜樂。後來弟兄姊妹在教會見到都說:「張東雷的臉上都放著光,每天都有笑容,好像在渡蜜月啊!」每個主內弟兄姊妹都特別的親切。那時 我忍不住的,每一天都到教會,每一天仰望天空,覺得這一切都太美啦!
楊:感謝主,在那個時候你的工作,你的生活情況怎麼樣?
張:我的工作沒有多大的改變,還是在打工,但心情完全不一樣了,而且打工不那麼痛苦。我覺得有了盼望,天天可以去教會,好像回家一樣,打工只是一個過程, 其目的就是為了要去教會。那個時候就是有單純美的感覺,那是對神最初的認識。我深深覺得人一定首先謙卑自己,破碎自己以後,才能認識神。感謝主,我覺得到 美國來,雖然沒有拿到國際上的什麼獎,這些都不重要,認識這位真神,才讓我拿了一個大獎。
我是90年復活節受洗的,但是中間經歷了很多神蹟奇事,我覺得這都是神的恩典,我承認這中間對神的認識也有上下起伏的,我想神允許我這樣向祂尋求,當然一 開始的喜樂,都是從我感性上的,發展到從理性上,認識主的時候會有些困難與思考,會有些疑問,甚至有時候會退後,但是我覺得神都是一步一步的引領我,使我 更深的認識祂。我就是隨著不斷的參與,與神同工,包括音樂方面的事奉,在與其他的弟兄姊妹之間接觸的過程當中,越來越體會到聖經裡所講的話,不但句句真 實,而且都能夠引伸到生活之中。
楊:你現在教會也有服事!
張:感謝主,神讓我這個不配的人擔當一些事工,我在法拉盛第一浸會做音樂同工,參予那裡的音樂事奉和敬拜,在教會之外我也參與了恩泉事音樂事工,實際音樂也是一種語言,有時候你聽不懂什麼語言,但是音樂能進到你的心裡。
楊:感謝主,張弟兄你信主這十多年來,神在你一切所須要都都眷顧供應嗎?
張:是的,感謝主,這一點上我真的堅信,而且我也經歷,我真正領受,這位真神能夠滿足你一切的須要。我遇過很大的困難,也有疾病,神都親自的安慰,神都親 自帶領走過。從我整個信主的15年過程中,可以說神對我是無微不至的照顧,恩典滿溢。感謝神!請楊媽媽繼續為我們代禱。
楊:讓我們互相代禱,感謝主,謝謝張東雷弟兄。再見。
張:再見。